深切缅怀盛祖嘉先生

发布时间:2015-04-30浏览次数:3737

       惊悉盛祖嘉先生因突发病于4月28日18:32离世,万万没想到他会走得如此突然,这个月初我们学院还在为他5月20日的百岁寿辰兼学术报告会的活动做全面的准备,我也为先生撰写了“美好的回忆,衷心地祝福”一文,文章发出还不到半月,却噩耗传来,真是不敢相信。盛先生是一个睿智过人,不知老之将至的人,他在90岁生日那天谈笑风生,还对我说:“过100岁没有问题”。每当有上门慰问他时,他都很乐意把自已写的随笔集送人,还亲自动笔写上“莫道桑榆晚,为霞尚满天”。盛先生一生喜欢阅读,博览群书,他的音容笑貌,不时在我脑海中出现。我在复旦57年,与先生在一起的时间不少,他留在我心中的故事,我列举点滴,以示怀念。

       1962年,我大学四年级,第一次接触盛先生是在课堂上。微生物遗传学这门专业课是他教的,回想起那时我的心情,对这位老师用“敬畏”二字可作概括。我们高年级的学生早已有所了解,盛先生是国内微生物遗传学的奠基人之一,名声显赫。盛先生1951年在美获博士学位回国后,在创建中国微生物遗传学上始终站在前列。听他的课,同学们是肃然起敬,他在课堂上驾轻就熟,引人入胜地用精准的实验方法导出微生物遗传学的规律,并善于启发学生独立思考,力求建立快速应答反应。通过学习,我们在遗传学理论和技能的掌握上有长足的进步。但也对他在课堂上“突然袭击”提问题和出考题记忆犹新。在上课时,他偶尔会拿出小方块纸要学生写出细菌基因重组的表述答案。个别同学心慌意乱,不知所措,答非所问,常有尴尬出现。我也是提心吊胆,神情紧张地完成他的小考题,由此对他产生了“畏”的情绪,上他的课,开始是紧张,学期终了,感到这种训练,独此一家,留下印象十分深刻,受益匪浅。

      1980年盛先生与刘祖洞教授赴欧洲考察,在巴黎第七大学约克·莫诺分子生物学研究所与当时的法国分子生物学家K·柯克雅玛共同探讨和交流了细菌染色体DNA复制的基础理论研究课题。他回国后把我推荐到那里,我于1981年进入法国七大的DNA复制研究实验室。在两年期间,我与盛先生在学术上联系更加频繁,先生在遗传所已建立起一支专门从事细菌染色体DNA复制的研究队伍。我把法国研究的部分实验方法和技术引入到他实验室。先生在这个领域投入的心血并取得了硕果,我对盛老的研究风范敬佩之至。

       盛先生的学术代表作是《微生物遗传学》。从1982起,这本教材一再修订再版,荣获国家教委教材一等奖。他九十岁以后,科学出版社仍希望再修改并扩充为第三版。出版社希望我能协助他做些第三版的资料汇集和补充。我和他的研究生去他家的机会更多了。对我来说这是近距离学习先生做学问态度的最好时机。先生在第三版的《微生物遗传学》书中倾注的精力,常人难以想象,他不管年事已高,寒冬酷暑,老骥伏枥,一章一节精雕细刻,把最新的国际研究资料及时汇总分析,吸收到新版本里,按时付印出版。我参与了1995年出版的《微生物遗传学综述文集》一书,先生从约稿、修改、出版更是一丝不苟,我记忆永存。

       身体力行,培养年轻人。20年前,我有幸陪同先生参加武汉大学承办的《中国微生物遗传学研究兼青年学者培训班学术报告会》。那时,他已80高龄,会上他专题作了《微生物遗传学》研究进展的报告。他重点介绍在嗜热细菌遗传学方面自己的研究进展,深受与会年轻学者的赞颂。我记得在会上也曾有年轻学者提问:“您认为微生物遗传学研究是否已经过时了(指分子生物学发展迅速)”,他快速敏捷,斩钉截铁地回答说:“微生物遗传学研究不会过时,它的研究是万岁不衰的”。要求年轻人,要不断创新,用新思路、新方法、新技术研究、解决微生物遗传学中的重大问题,不要半途而废。

       从1916-2015年,先生的故事多多,现在寄托哀思的最好办法是再读他的《晚霞随笔》(复旦大学出版社,2012),从中可以学习先生为人、治学、研究、教学的高尚风范,对他的一生爱国、敬业、严谨、求实有深刻了解。先生虽已远去,他依然活在我们的心中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盛先生,您一路走好啊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陈永青    写于2015年4月30日